唐柠收回发散的思绪,轻轻地回过头来,矜持地对列车员点点头,眼角慢慢垂下,在洁白的脸上形成一片扇子般的阴影,“抱歉,我这就下车。”
列车员不知怎么的,脸突然红起来,其实其实他已经看这位小姐好一会儿。
新月一般细致的眉毛,乌黑的眼珠嵌在莹白的脸上,她就像是仕女图上走下来似的。
唐柠拉过行李就走,虽然她认不出自己的行李,可是她路远,其他人比她早下车,所以这剩下的箱子就是她的。
箱子虽然小,可重量一点也不轻,也不知道委托者这么娇弱的女孩,是怎么把它带上火车的。
为什么说娇弱呢?因为唐柠没走两步,就觉得手心钝钝的疼,委托者手心的肌肤太过娇嫩,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没干过活的那种。
九月的西安正是雨季,淅沥沥的绵绵小雨下个不停,无论是街道还是衣柜,都是一股湿哒哒的感觉,腻味的人难受,让人不想动弹。
唐柠站在火车门口,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瓜,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来接她。
所以,在茫茫人海中,她怎么确认自己的身份,她怎么找自己的家人,她又怎么完成委托者的心愿。
一无所知让她如何完成任务呀。
唐柠简直想9009,既然委托者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亦或者是自己封闭自己的记忆,为什么它就不能调查一下,给一点基本的东西好不。
这样一点都不好玩,唐柠站得腰酸背痛,整个人萎靡不振。
没有人来接她,竟然没有人来接她,然后现在怎么办,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的过往,不知道自己的愿望,一个可怜巴巴的失忆少女,提着个行李箱,像个神经病一样,站在火车口这边,望眼欲穿。
要笑不能哭,可是真的笑不出来。
难道要她随便抓个人问,知不知道她是谁,想一想,就觉得自己好神经病啊。
怎么办,唐柠咬咬牙,眼神幽幽地看向远方,不偏不倚,正对9009的位置,如果目光可以杀系统,9009坟头的青草已经三米高。
真想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管,破罐破摔。
可是不成,因为那样就是失败,而她输不起。
所以,只能选择振作起来。
她还就不信,偌大的西安城,就没有一个认识她的人,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回新丰站,一个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只要找到一个线索,然后抽丝剥茧,肯定能知道委托者曾经的生活轨迹。
至于心愿,只能到时候再说,毕竟现在她连自己是谁,目的地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前路又艰又险,深呼吸,没用,还是想把9009拉出来打一顿。
等着,早晚有一天,她要把它打得连它爸妈都不认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做好心理建设的唐柠,提着行李,找旅店,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租房子住,不现实,然后唐柠发现自己囊中羞涩。唐柠摸遍全身,只有八个银元外加一把铜元。
现在这个时候银元的购买力还很不错,八块多钱省着用能撑一段时间,可问题在于她是住旅馆,这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假如她现在有委托者的记忆,等人,还是找工作,心中自然有章程,可现在……
如果找不到人,又不出去找工作,她可能就要去喝西北风,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唐柠把等人和找工作排个轻重缓急,再等两天,如果还是没等到,她就去找工作,先度过眼前的难关,缓过这口气再说,然后动身返程,摸清楚委托者的情况,另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