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对唐柠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地方,她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像她这样弱小的人儿,在这里就是蝼蚁般的存在,别人动动手指头,都能要了她的小命。
虽然没有足够的实力,但与生俱来的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让她有惊无险地到了神界普通人的聚居地。
任何一个世界,都有天才和普通人,也有完全不能修炼的人,唐柠把自己伪装成了原住民,结果很成功,她找到了一份工作,成功融入到了这里。
羽昊神皇走进小西街的时候,白绫正在完成炼器师的任务,炼制一块星陨铁。
她个子娇小,手里却拿着一把大锤,抬锤,轻如鸿毛,落锤,重若千钧。火花四溅中,地动山摇,整个炼炉都回荡着铛铛的钝响。
羽昊神皇怎么也没把这个灰头土脸的丫头,和自己寻找的目标联系起来,事实上,两天前,他就已经演算不出唐柠的位置了,只知道唐柠最后曾经出现在这里。
眼看着线索断在这里,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现在他的心情就像是自己的唾手可得的宝物被其他人偷了那样糟糕。
他一挥袖,回了折月宫,派人私底下继续去寻找唐柠的踪迹。
身处折月宫。
羽昊神皇不知为何心神不宁,感觉自己仿佛错过了什么,连入定都无法静心。
“神皇,占星大人求见。”神侍前来回报。
“让她进来。”
占星跪伏在地,裙裾如花一般散开,她双手托起一片星盘,“神皇,我昨日卜算,算出您有一命劫,与一女子有关,此劫落于折月宫。”
他本人在占卜一道上颇有天分,一千年推算出来,唐柠是唯一的逆转乾坤的契机,本来应该在她还是婴儿的时候,就把她弄到神界来,不过现在也不晚。
“区区一个弱女子,会是我的命劫?”羽昊神皇威严冰冷的声音响在大殿之中,占星不敢回话,只将头压得更低。
“神皇,神魔之地的封印松动了。”
羽昊神皇挥一挥袖子,消失在原地。
唐柠打铁炼器之余使劲地修炼,修真界从来没有一个宝地有这么充裕的灵气,灵气吸入了身体中,在筋脉中犹如奔腾的小溪一样,灵气往丹田里涌。
很快就迎来了突破的契机。
她需要大量的灵气进行突破,集市显然不是合适的地方。
唐柠很早之前就发现了自己在修行一道上的不寻常之处,修炼时需要的灵气是别人的十几倍,这也就导致了在修真界的那些年,她不是在奔赴秘境的路上就是在奔赴秘境的路上。
她的实力低微,突破的时候闹的动静太大,那简直是活得不耐烦的节奏。
鸿蒙神界有一座偏僻的大山,这里的神灵之气异常的狂暴,即便是神君,恐怕都无法吸收如此狂暴的神灵之气,就算吸收了也会消化不良,吃力不讨好。
就在这座大山的半山腰,唐柠盘腿而坐,疯狂地吸收着周围狂暴的神灵之气。
“找到了,快带回去交差。”
一根绳子,把唐柠绑得结结实实的,她完全动弹不得。
她头压得很低。
没有人看得清楚她的神情。
这两人倒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唐柠抬起头来,两眼之中血丝密布,嘴唇抿得死紧,被反捆的手握成拳,指尖狠狠抽搐了两下,装作胆小怯懦的样子,开口时声音沙哑冷凝,“你们是谁?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她曾经无数次历经死里逃生,所以面对如今这种情况,倒也不至于花容失色,完全失了条理和方寸。
“我看这丫头修为低的很,眼看这神魔大战要开始了,也不知道羽昊神皇为什么要大动干戈去寻她。”
人会和蝼蚁说话吗?当然不会,所以唐柠被忽视得彻底。
男人吹了一声哨,通体雪白的巨鹰如同传说中的神鸟,从高山之巅,俯冲而下。
金色的阳光为巨鹰的羽毛镀上一层金边,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唐柠手指微动,目光幽深。
鸿蒙神界的极北之地,这是比雇佣她的炼器师去过的飘雪城,还要远还要冷的地方,终年都飘着雪花,这里是鸿蒙神界三大势力之一折月宫的大本营。
足足飞行了三天,唐柠终于看到了折月宫的全貌。这折月宫的确是巨大无比,论面积,快赶上四分之一个玄冥大陆了,冰天雪地之中,隐约可以看到几个城池。
“你好生在这住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出乎唐柠预料之外的是,她被奉为了坐上宾。领路的神侍对她的态度很是恭敬。
珍珠一线的帘幕,水晶雕成的明灯,鲛绡罗帐,雷神木做的床,聚灵阵便更不必说了,很适合雷灵根修炼。
这待遇未免太好了。
事有反常必妖,她年幼的时候,被当做药人养着,几百个人,就她活了下来,这段经历,在她的心里刻下了重重的痕迹。
对于毫无联系的陌生人说的话,她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
别说是陌生人了,就连熟悉起来的人,都得小心和她谈话要小心,否则不小心就被她抓住了话头,套出些消息来。
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没有师傅,没有朋友,孑然一身,招惹了很多仇家,有的是人想要她死,她若是不警觉一点,早就尸骨无存了。
唐柠不是个蠢蛋。
莫名其妙跳出来一群人说要照顾她礼遇她,又没有什么真正的解释的通的理由,她凭什么相信?
但是考虑过后,唐柠还是打算静观其变。
如果折月宫的人要杀了她,应该没必要演这么一出戏。
唐柠觉得,他们好像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以至于刚刚那个内门弟子的态度,亲热之中,隐约透出些微讨好。
漂亮的皮囊吗?
不,唐柠很有自知之明:自己虽然好看,但世间一定不乏有比她更好看的人,凭借折月宫的能力,不至于搜寻不到。
那他们是想得到什么?
唐柠现在还不知道。
从未见过如此澄澈的月夜,倒好像今年的月光都在这一夜倾泻下来了一样。
男人穿着白色袍服,静静悬在空中,披戴一身银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