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诒霆知道老段不是针对自己，可当众被这么训面子上也有点下不来，尤其是昨晚和王庚一席话之后，自己已经决定要跟着总理干下去，却迎头派这么一盆冷水，这厮便铁青着脸顶道，

“外交部只做自己份内的事，该怎么办事就怎么办事，列强本来就不是好相与的，咱们又没等人家书面正式答复就先跟德奥断了交，这就失了先机和筹码，美英法俄日拖着不给答复有什么可奇怪的！”

段祺瑞被夏诒霆这么一顶，鼻子都气得有点歪，宪法研究会脱胎于进步党，说起来当初是袁世凯的御用政党，老袁之后，汤化龙梁启超们和自己走的挺近乎，俨然有继续推戴自己继承袁项城的意思，再加上这个夏诒霆是名外交干才，才一直委了他当外交次长，以此牵制南方党人担当的外交总长。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几时长性子了，当众顶撞自己，难道听不出来老夫指责的是已经辞职的伍廷芳？这叫段祺瑞如何不生气！

“总理，若要让总统和国会在参战问题上让步，只怕还得在和协约国谈的条件上取得进展才行，要不然说服不了他们！这事光靠外交部出面只怕列强不买账！”海军总长程壁光给夏诒霆解着围，他和伍廷芳是广东老乡，这时候不得不出来为已经下野的前总长和夏诒霆说句公道话！

“笑话，外交部不办外交要外交部干什么？事事都要总理出面还要内阁干什么？”

徐树铮两眼一番，说的话把程璧光噎的不轻，虽然一个海军总长，一个是陆军次长，但实际权柄差距巨大，谁都知道中国的海军在甲午之后几乎可以忽略，而徐树铮这个陆军次长，很多时候还当着段祺瑞这个总理兼陆军总长的家！

会议室一时冷了场，其他几个总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自己是没本事替总理去说服总统或者国会的。

参战的好处是明摆着的，可国内政治派别纷杂，明知道参战是对中国有益的事情，有人为了反对内阁和段祺瑞，总统和南方党人占多数的议会就是唱反调你有什么办法？

“总理，我想您可能误会夏次长了，我可以说几句么？”段祺瑞身边近来飞黄腾达的王庚开口道。

“唔？你也知道这事？那你说说看！”段祺瑞有点奇怪，昨天六国饭店的酒会他倒是关照过夏诒霆，让他给各国公使引荐一下王庚这个新的对美交涉督办，怎么这俩人这么快就有了交集了？

不过国务总理知道王庚要么不开口，开口必然语出惊人，老段倒想听听自己新纳的这员大将有什么说道的。

“我刚回国，当然对伍廷芳前总长和外交部的工作还不熟悉，不过昨天六国饭店的公使团酒会，我有幸参与其中，酒会期间，亲眼目睹了夏次长周旋在美英法日四国公使中间，夏次长称的上游刃有余睥睨群雄，王庚我是大开眼界！”

王庚上来就在众人面前替夏诒霆评功摆好，说话时一脸的羡慕和真诚，绝对煞有其事的样子。

“王庚，夏诒霆是代理外交总长，主持参加个把外交部举办的公使团酒会，那是他的本份，你别是少见多怪了吧？”

徐树铮语气中透着一丝不以为然，心里却警觉起来，难道才一个晚上，王庚居然被夏诒霆和宪法研究会那伙子人拉拢过去了不成？

徐树铮对梁启超和汤化龙都有点瞧之不上，事实上前世徐树铮一手打造的安福系，的确压倒了梁启超、汤化龙二人的研究系而成为第二届国会中最大的议员派别，连带那届国会都被称之为“安福国会”。

“徐次长说的不错，夏次长以代理总长的身份主持个把外交酒会没什么稀奇的，让王庚大开眼界的是，酒会期间应英国公使朱尔典的邀请，夏次长抓住机会在举行了一次中美英日法五国非正式闭门磋商，并且取得了巨大的进展，这才让王庚认识到夏次长的卓越才华！”

王庚微微一笑，在众人面前言之凿凿的这么说道。

夏诒霆听了老脸一红，没相当王庚把他自己的功劳全戴到了自己的头上，这厮心里五味杂陈，心情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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