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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越溪懒人、yezzq两位的支持,特别感谢越溪懒人的一万币打赏,机油好样的!今天人有些不太舒服,所以只有三更,不过虽然三更,但却有一万二千字,相当于四更了,不过懒得拆分了,就一起发了。求大家的月票!)
那是一间干阴暗和潮湿的黑牢。
完全处于地下的牢房,阴冷潮湿而且黑暗,很黑很黑。虽然在一侧的走廊墙壁上插着几枝松油火把,昏黄而摇曳的桔黄光线透过斑驳的栏杆照射进来,但是牢房仍然有大半部份被黑暗所笼罩着。
地牢里很潮湿,在幽州城这样的北方城池地下,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最让刘仁恭所讨厌的,还是无所不在的老鼠。和任何阴暗的地方一样,黑牢里的老鼠甚至是更多。
不过刘仁恭报怨潮湿阴暗,却没有抱怨老鼠。相反的,对于地牢中出现的老鼠他很高兴。
做为一名曾经很有些名气的北地摸金校尉,刘窟头盗过许多墓,因此对于地下这种阴暗潮湿的环境并不陌生与恐惧。最让他在牢中难受的还是孤独与饥饿。
他被带进这里来时,他正在发着烧。沃州突围之时,他做为李茂勋的亲卫都将,在李茂勋死后,自然而然的被其它中军大将们留下来做了殿后的倒霉鬼。不过刘仁恭没有那么容易的死掉,殿后的一千人马战至最后一人,成功的掩护了中军的突围。他当时连杀了数名追击的敌兵,但大腿上和腰上也被捅了两枪。
他现在也无法忘记那该死的长枪,那既不是铁矛也不是普通的长枪,而是该死的三棱刺枪。三尺长的棱锋,三面开刃,他身上的那件铁札甲在那棱枪面前,根本就没什么作用,直接就被破甲。然后狠狠的在他身上开了洞,那血喷射而出。
他拼命的拿刀捅死了一个,又最后抱住一个咬断了对方的喉咙,可自己也失血过多。加上腿上有伤,逃离不了,最后便换上被他咬死那人的铠甲战袍。等到天亮之时,后面有一路镇东军的后勤兵前来打扫战场。他们帮他包扎止血,止住了他的伤势。在伤兵营里,他还吃了几顿香喷喷的肉粥病号饭,特别是那个鲸鱼肉罐头,真是美味无比。那些镇东军在这八月里,竟然是在还能有桃子梨子、杨梅等水果罐头。
有吃有喝。还有药,经过数天之后,他终于能勉强下马了。这时,镇东军主力已经兵发幽州城,沃州城中只留守了一些伤兵和团结兵。一天白天,他趁机混出了城,然后又在半路上偷了一个大户人家的笔犁马。一路逃回了幽州城。那时,幽州城外已经遍布着镇东军的兵马,连营十余里地,旗帜飘飘。
不过城门进不去,他却有办法入城。最后他跳入护城河,然后在一处墙角下的污水沟中潜入了城中。不过他刚一入城,便被抓了起来。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要求见少主李可举。可李可举根本就没有见到。反而被扔进了地牢之中。后来他想来想去,觉得是因为身上的那套镇东军的军服。当时他没有换掉,是怕路上碰到镇东军的士兵。
没成想,最后却成了被怀疑的原因。想想也是,殿后的兵马早已经被歼灭,他却突然在镇东军围城的时候出现了,还穿着一套镇东军的军服。又是潜入城中的,估计谁也会怀疑他。他想解释,可谁也不想听。
由于伤势未好,一路骑马急行。风餐露宿,又钻臭水沟,伤口起了反复。本看着要好的伤势,竟然又发作起来。入牢之后,他便一直发着烧,在这黑牢里,可没有人给他吃病号饭,没有肉粥,也没有水果罐头,更没有那些牛肉一罐头,鲸鱼肉罐头。而且也没有人来给他换药,甚至连清洗伤口的清水都没有,更别提那种既好闻且还好喝的酒精了。
不过刘窟头的命很硬,牢里什么都没有,可是却有老鼠。
这些老鼠无处不在,刘仁恭拿出了多年练就的本事,在发烧中抓住了那肆无忌惮的老鼠,直接弄死扒皮喝血吃肉。只要有敢闯入他牢房的老鼠,最后都被刘仁恭给吃了。吃了几十只老鼠之后,他终于神奇般的恢复了。
他一度曾经以为自己将要死了,他记得自己曾经这样想过,我将孤独的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黑牢之中,无人知晓,和那一堆老鼠的皮毛做伴。
但是现在,他感觉自己似乎比起当初从沃州逃出来时,更加的强壮。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野性的力量,比以往更强壮。
黑牢厚厚的土墙上没有窗户,暗无天日。呆在这地牢里,他只能根据看守换班来分辨昼夜更替。
不过那两个看守都不跟他说话,孤独无聊的他只好根据两人的长相给他们取了一个名号,那个脸长的很长的被他叫做马面,而那个又矮又壮的那个,他给他取外号叫牛头。牛头,马面,他心里时常这样称呼两人。
根据每天两顿不知道什么做成的糊糊,加上牢房走廊里墙壁上的火炬,他暗自推测着日期。
在黑暗中,刘仁恭不怕潮湿,也不怕老鼠,但他变得寂寞孤独,他渴望听见声音。每次守卫来到他的牢房前,不管是来送食物还是来巡视,或者更换马桶,他都会努力试图跟他们讲话。他每次的询问,都没有回答,但他依然毫不气馁,只希望着他们有一天,能够回答他一两句。
“战事进行的如何了?”他问,“现在幽州是李少帅接位吗,他现在如何?”除了这些,他有时也问些其它的,“卢龙军其它各部来援幽州了吗?”“镇东军退了吗?”“今天镇东军攻城了吗?”
不过不管他问什么,都是毫无结果,他们从不回答他的问题。不过这两人中,马面对他的态度要好些,偶尔也会望他几眼,至于那个牛头,则根本把他当成了一头牛或者一匹马。
墙上的火把重新换了一支,马面接过了牛头的班。新的一天又过去了,刘仁恭心中感慨着。然后马面给他送来了晚饭。晚饭很丰富,丰富的让刘仁恭万分的惊讶。
“一碗堆的高高的粟米饭,甚至还有两个蒸饼,以及一叠干萝卜条,还有一垒咸鱼,另外竟然还有一碗羊肉汤,里面还能看见一片片的羊肉。除此外。还有一小坛酒。”
“这是送行饭吗?”刘仁恭有些苦涩的问道。这些天关在这里,虽然无人过问,但他却还充满着希望,认为越是如此,越说明还有活着出去的希望。可是现在看到这丰盛的牢饭,他马上想起了牢中的一个传统。对于那些即将处死的死刑犯,会给他们最后一顿丰盛的酒肉饭菜,让他们死时做个饱死鬼。
马面今天很难得的开了口,对他点了点头。“上头发了话,昨天午后将你处斩。”
刘仁恭微微的失神之后却轻笑了起来,最后是大笑,然后是狂笑不止。
“我为李家卖命。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他笑出了眼泪,这笑最后很沧桑。
马面有些惊讶道:“听说你是镇东军的间谍?”
“去他娘的鸟间谍,老子刘仁恭乃是大帅的亲卫都将,此次大帅身死,我率一千亲卫弟兄拼死殿后,最后直到最后一人。吾也身中二枪,杀敌三人。要不是福大命硬。早就追随大帅而去了。千里迢迢赶回幽州,却不料被当成了间谍,可笑,可气,可叹!”
“你是刘窟头?”那马面似乎也听过刘仁恭的这个名字,惊叹道。“原来你是老大帅的亲卫都将,怪不得了。”
听这马面的话。似乎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他连忙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着给马面倒了一杯酒,那马面似乎也有些感慨,竟然没有拒绝。端起那浊酒一饮而尽,叹了一声道:“我也本是妫州大帅麾下,这次大战本来跟随少帅为第五路兵马,后来少帅接令留守幽州不出。那李璟先败前军再败左军,吓退右军,围困大帅于沃州之后,这幽州城里就有不少人开始兴风做乱。他们联合起来,差不多架空了少帅。我们这些妫州跟随大帅而来的兵马,许多都被夺权。甚至不少人被从军队中清除出来,安排到其它的地方。如我,就被安排成了这地牢的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