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皇帝立在窗前,望着星子出神。
全盛走进门来,对皇帝拱手道:“陛下,凝嫔娘娘派人来了,说她那已经备好了晚膳,正等着您过去呢。”
似是心绪不佳一般,皇帝出奇地没有应下:“告诉她,朕今日还有政务,让她不必等了。”
平素里皇帝对凝嫔可谓是有求必应,吃穿用度上百般揪细,生怕委屈了她,如今竟舍得推拒了,真是咄咄怪事。
全盛也敢多说,只是垂头应是,正要退出门去,却被皇帝叫住:“全盛,朕有话要问你。”
“老奴洗耳恭听。”
皇帝今夜极不寻常,神情之中还带着些恍惚:“你且说,成净所说之事,你以为如何?”
原是因着这桩事,全盛心头闪过了无数念头,却只是道:“老奴不懂鬼神之说,只信服于陛下的决断。”
“别同朕甩片汤话。”皇帝似乎有些不满:“你跟了朕数十年,旁的不知,和稀泥的本事可是不小,朕要听实话。”
见皇帝如此较真,全盛没了法子,只得道:“陛下,老奴肉眼凡胎,瞧不出什么祸国妖女,成净道长没说以前,老奴只觉得恭王妃聪敏过人,不过是运道差了些。”
“运道差?这是何意?”
全盛低低一笑:“陛下,老奴愚钝,以为妖邪之物必定暴虐,哪能说关几日便关几日,说下狱便下狱呢,况且祭台之上还有符纸,恭王妃也二话不说就替殿下出席了,是以老奴说瞧不出并非推诿,而是当真不懂。”
一番话下来,皇帝陷入了沉默之中,怒气消减,他也开始思索此事,没错,若当真是妖邪,苏菱大可一走了之,不必留在此处被他们发落,可她身上的确有不同寻常之处,这点无可辩驳,难道是凝嫔……
全盛见皇帝不语,料想是听进去了,心中长舒一口气,正要出门,却见溶月宫的侍婢在门口处立着,苏语凝提着食盒,袅袅婷婷踏了进来:“见过陛下。”
这下坏了。
若是她动动手腕,方才的话算是都白说了,全盛在心中喟叹,这凝嫔娘娘还真是一刻都不放松。
见面三分情,一见她来,皇帝的神色便缓和了不少:“夜深露重,你怎么来了?如今还怀着身孕……”
她柔柔一笑:“这是臣妾亲手制成的,想着陛下政务繁忙,定然还没用晚膳,是以便送了过来。臣妾不会打搅陛下,看着陛下用了膳,臣妾便离开。”
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这般贴心而柔弱的解语花,皇帝心中无比熨帖,陡然听她道:“明日恭王殿下和二殿下就要出行了,陛下可要提点二位殿下几句,山高路远,多叫人忧心呢。”
皇帝拿着汤匙的手一顿,看着面前笑语盈盈的佳人,方才的念头又动摇了,自己竟怀疑她,凝嫔一向不争不抢,又何苦为难苏菱呢?
等了半晌,也不见皇帝开口,全盛便已经知道了答案,悄无声息退出了门去……
此刻,昌乐观门口,成净刚从皇宫中出来,正思索着如何同皇帝进言,扳倒皇后,若是这一遭又成了,那日后这王城之中谁敢不敬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