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璋也彻底识相了。
他不需要去琢磨如何耍心机,基本上沿着李荣的路走就行,李荣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哪怕是给张周当牛做马,也比任何自作主张要好上百倍。
临别时,李璋赶紧跟张周约好去北镇抚司的时间,名义是商议案情,但其实就是听张周的号令办事。
“张兄。”
张周马车前,朱凤已经早一步出来,在做等候。
张周点头:“辛苦这么多天,没回去看看?”
朱凤道:“我想开府了,家里的事我不想管,反正家业什么的也不是我去继承,我专心打理好自己的侯府就行。”
因为一些家庭的琐事,朱凤已经准备跟成国公府分家了。
以前在家人朋友眼里,朱凤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什么事都需要别人去给他规划,但随着朱凤从政经验增多,他已经忍不住想当个“大人”,不再接受家族对他命运的左右。
“挺好。”张周点头。
朱凤跟成国公府绑定太深,对张周来说也未必是好事,因为那时候朱凤做事就需要顾虑家庭的立场。
眼下成国公府是跟他立场一致,但并不代表以后成国公府不会有旁的心思。
朱凤问道:“那永平府的事是了结了吗?我看,锦衣卫要继续查这案子,事态继续扩大,很多人没安生日子过。”
张周道:“知节,你跟这件事也有联系吗?”
“没有。”朱凤道,“我只是为张兄你的名声着想,就怕他们暗中攻讦你,甚至还想对你不利。”
言外之意,如果地方上那些家族自身难保,不敢说会不会狗急跳墙,除了恶意中伤之外,还可能会选择物理铲除张周这个“大明毒瘤”。
“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这几天除了去研武堂,最好你哪都别去,有事的话我随时会派人去找你。”张周对朱凤嘱咐。
“嗯。”
朱凤本来也没多少地方可去,在京城里当个闲人,已算是完成他梦想的一半了。
……
……
锦衣卫北镇抚司。
李璋先一步抵达,牟斌随后也带着郭昂等人进来,给他施礼。
“挺好,没想到在道义上,蔡国公还相助了你们一把,如此一来你们是为大明鞠躬尽瘁的功臣,就算有些地方做得有些过了,但总算没有辜负皇恩,无论是朝中文臣,还是地方上的官宦,对你们都挑不出毛病。”
李璋先出言宽慰。
郭昂上前问道:“李公公,卑职是如此体会的,意思是否是说,永平府的事还是会继续查,但有些被抄家的人,要将他们排除在涉案人中?”
“嗯。”
李璋顺带瞅了牟斌一眼,他知道郭昂这是替牟斌问的。
牟斌自己在朝堂上吃瘪,似乎也老实本份了,连问话这种事,都让手下来。
郭昂道:“那到底是哪些人可以排除在外,哪些人又不能?”
李璋皱眉道:“你们锦衣卫办案,都是靠走关系讲心机的?不以事实为准吗?谁落罪,谁不落罪,这要看其是否真的有罪,这还用教给你们?是不是应该让刑部的人来给你们授课?”
郭昂一脸尴尬道:“据说是大理寺的人也会参与进来,怕会挑刺。”
李璋摆起了厂公的架子道:“你将事办好了,旁人自然挑不出刺。重点不在证据如何,进展如何,而在是否遵循了蔡国公的指示,你认为大理寺的人就有资格跟蔡国公叫板了吗?”
“李公公的话,真是醍醐灌顶,卑职受教了。”郭昂赶紧做出必恭必敬的姿态。
牟斌这才问了个不太着紧的问题:“那蔡国公今日会前来吗?”
李璋道:“约过时间,但也要看蔡国公是否有空暇,他已有月余不在京师,回来之后自然会忙于公务的,他虽主导此次的案情,但具体的查办等事,还是要你们去落实,也别每件事都去问询。先整理个名册,给蔡国公递过去,让蔡国公对案情更了解一些。”
郭昂感慨道:“先前的确未给蔡国公递过案卷,即便如此,蔡国公就能在朝堂上力挽狂澜,让朝中大臣无话可说,看来蔡国公一直都深藏不露。”
“否则呢?”
李璋面带阴暗之气道,“你真以为蔡国公到了永平府,是两耳不闻山下事?这永平府上上下下的事,可都瞒不过他。且还有个献殷勤的蓟镇刘巡抚,此人或会在短期内就调回京师,这可是一号人物。”
郭昂问询道:“那要不要特地去打点一下这位刘巡抚?听说他……”
李璋道:“不用你说,咱家也知道,此人并非清廉如水之人,身上还带着一些为世俗所不容的毛病,但这种人也是急于要往上爬的,只要他有能耐,就算有些劣迹,那也是陛下能忍的。陛下也不希望朝野上下都是一群以清廉自守自居,却待人刻薄寡恩之徒。”
郭昂道:“那卑职这就让人去写卷宗,今日就给蔡国公送到府上去。”
“也别先急着给蔡国公瞧。”李璋有些着恼。
郭昂先是怔了怔。
牟斌提醒道:“自然是先给李公公查验过,没问题再给蔡国公送过去。”
“是。”郭昂就算是揣着明白,这会也要装糊涂了。
……
……
当晚。
由锦衣卫千户孙上器,来给张周送案宗。
顺带张周还给孙上器诊治了一下伤口,将孙上器感动到不行,毕竟以张周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嘴上关心一下下属的伤势就算是给面子了,现在居然亲自治伤,孙上器有种没有投错人的想法。
张周道:“伤倒也没大碍,不过还是要静养。最近孙千户你东奔西走休息不足,也很容易导致伤口再崩裂。”
孙上器应声道:“公爷您说得是,但卑职毕竟是听命办事的。”
“那就先调来重新跟我几天,除了偶尔送送案子,跟锦衣卫对接一下,你无须做旁的事。”张周道。
“是。”孙上器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