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
陈进爵尖锐的声音声极具穿透力,经他这嗓子一叫唤,只怕连守在宫门的侍卫都听见了他的咋呼声。
“圣上您...您...您怎么...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哈,这不挺好的么?”
见陈进爵双眼瞪得铜铃一般,英平不以为意地笑道。
“这还‘挺好’?哎呦我的主子啊——您这模样要是让太后知道了,奴才这小命可就要没啦!”
“这有啥?又没少胳膊少腿的,太后怎会责怪?”
“您是天子,是皇家的象征,这...这...都怪奴才没留个心眼,早知道会这样,奴才就让裴家兄弟暗暗跟在您身边了,都怪奴才——都怪奴才——”
说罢,陈进爵左右开弓,用手不停地扇自己耳光。
英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装模作样,也不点破。
陈进爵见英平没有出言阻止自己的意思,便也停下‘自罚’的行为。他眼睛左右一扫,见叶长衫面带笑意地站在一旁,便带着怨念阴阳怪气地说道:“叶大人!您还笑呐!”
“啊?”叶长衫不知为何陈进爵会突然向他发难。
“叶大人,莫要怪咱家说你,你好歹也是个天玑强者,见了圣上吃亏也不出手护主,这要是让那些大臣瞧见了,还不参你几条...几条不忠、失职之罪?”
“吃亏?他...圣上他没吃亏,占了大便宜呢——”
“你——”陈进爵被呛了回来,心中气急,连忙改口说道:“就算圣上没吃亏,可...可万一有个闪失,你担待得起嘛!?圣上的龙体何其金贵?若是——”
“好啦好啦——小进子也是担忧朕的安危,朕心里明白着呐!”英平见陈进爵这么纠缠下去怕是没个完,便开口阻止道:“好啦,你们都退下吧,玩了一天朕也累了,留下叶大人陪朕就行了,其余的都下去吧——”
陈进爵还要说些什么,可见英平眉宇之间忽然闪出一丝不悦之色,他便硬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悻悻地吆喝着身后的宫女太监离去。
可当陈进爵退到门口时,英平忽然想到什么事情一般,又将其叫住——
“回来!”
陈进爵一个激灵,连忙屁颠屁颠地来到英平身前,媚笑道:“主子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
见陈进爵谄媚的模样,英平对他神秘地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过身子来。
陈进爵一见,心中如吃了蜜一般好不开心,心想任凭你叶大人与圣上关系再铁,这不还是有你也不能听的秘密?
陈进爵将屁股撅得老高,而后把耳朵小小心心地凑了上去。
英平故意将用手掌遮挡住,小小声声地说道:“今儿这事你记住咯,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说,尤其是底下那几个喜欢嚼舌根的小太监,若是让母后知道了,朕就别想再出宫门了,听到没?”
陈进爵将身子收回,忙不迭地点起了脑袋,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见陈进爵答应得如此爽快,英平似乎还觉得不放心,他板着脸严肃地说道:“记住了啊!若是让...若是被朕发现了...那朕就赏你们每人一顿板子!”
“奴才知道——奴才知道——”
陈进爵点头哈腰应承着,全然没有方才的担忧与焦急,不一会儿,他便领着其他奴才退了出去。
没了外人,英平便开始拾掇起自己来。
见英平的衣袍上拉扯出大大小小的口子,叶长衫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英平也不以为意,笑着问道:“笑啥?”
“你说,你堂堂一国之君像个市井泼皮一样与人打架,传出去会不会被魏国那个女人笑话?”
英平一愣,而后无奈地摇头一笑。
“她笑话?她要是能笑话我,我求之不得勒。”
“哦?为何?”
“因为她越是取笑我,就证明我对她越构不成威胁,如果她都是这么认为,那太后那个老妖婆也一定这么认为,这样一来,我的处境就安全不少。”英平脱下靴子,随意至极地说道。
见英平处之泰然的模样,叶长衫有些不甘,在他心中英平绝不是‘乐不思蜀’的主儿。
感受到叶长衫情绪的变化,英平收起笑容,他静静地看着叶长衫,忽然说道:“我越安全,就能活得越久,想必这种局面…...也是师父最愿意看到的吧。”
叶长衫一怔,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英平,这是二师兄逝去之后英平第一次提及他的名字,这怎能不让叶长衫感到震惊?
“你是说......”
看着叶长衫吃惊的模样,英平立马又换回了玩世不恭的笑脸,摇着头说道:“我什么都没说。”
说罢,他将靴子往旁边随意一扔,躺在榻上闭上双眼,看样子竟是随时可能睡过去。
叶长衫看着英平不喜怒于表的模样,心中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眼前的英平竟然些......陌生?如果说先前他还能做出些许猜测,可此时的英平他完全无法捉摸,就像竹筒里的骰子一样,你根本不知道里面点数是几。
英平也没有再开声,他只是默默地躺在那儿,好像叶长衫的去与留都与他无关。
看着不知是否入睡的英平,叶长衫亦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思索片刻后,叶长衫轻轻地走到英平身边,他拉起被子为英平盖好,而后又轻手轻脚地退到门口,再望了英平一眼后小心地掩好门,随后便向宫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