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回了宫中,想起孙子那紧闭的双眼和青白的小脸,只觉痛如剜骨,在长治帝面前虽还强颜欢笑,可背地里,却快要把眼睛哭瞎。
长治帝失了金孙虽也悲痛万分,可当年能在皇子夺嫡中杀出一条血路登上皇位,天家的薄情已是溶于骨中,怎能容忍赵构只有一个嫡女,日日守着一个疯王妃?再者说,赵构虽得长治帝宠爱,可长治帝百年之后呢?谁能保证太子做了皇帝还能像长治帝一样惯着赵构?若赵构能有一个使得上力的岳家在身后,长治帝就算仙逝也能放心了。
于是,在小世子没了两年后,长治帝就派了身边的大太监冬公公亲自去了开封,明里暗里的劝赵构再娶一个家世好的女子为平妃,一来为福王府诞下子嗣,让赵构后继有人;二来也帮着赵构稳固在开封的地位。
可是,冬公公话音还没落地,就被狂怒的赵构打出了福王府,还扔下话来让冬公公带给长治帝,说福王府这辈子就福王妃一个女主子了,任别的女子美如天仙自己也不会多看一眼,若长治帝下旨非要让自己娶的话,只要那姑娘不怕头天进门第二天就被横着抬出福王府去,尽管来。
长治帝听了冬公公的话,气了个仰倒,可也没真的下旨强令赵构再娶妃。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长治帝知道,把他逼急了,说不定真能干出那杀人的事来,到时候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自己这做父皇的也不能真坑儿子。
良妃知道后,觉得儿子实在已经太苦,就在长治帝面前不着痕迹的为赵构说了许多好话,又对长治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天长日久的,长治帝终于放弃了再让赵构娶妃的想法,反正赵家江山也不准备交到赵构手中,就让他好好地待在开封做个闲散王爷,爱怎样就怎样吧。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福王妃在赵构的精心照顾下已经好了许多,小郡主也慢慢长成了大姑娘。
难得的是,小郡主虽是被赵构千娇万宠地长大,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却并没养出满身的骄横戾气,反而像其母福王妃那样,温柔娴静知书达理。
到了及笄之时,上福王府求亲的官宦贵公子不知凡几,可赵构生于皇宫长于皇宫,最是知道那荣华背后的不堪,又经历幼子丧生之痛,这些年与福王妃患难相扶,早已看淡了这世间的富贵名利,不愿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嫁入世家被那些严苛的条条框框困一辈子,就与自己的岳丈大人,云起书院的山长商量之后,从书院选了一个学问人品都俱佳却出身普通父母早逝的学子做了小郡主的郡马。
可赵构没想到,这世上最良善的是人心,最丑恶的也是人心。
小郡主嫁给那学子之后,两人琴瑟和鸣,春看花夏采荷,秋赏月冬吟雪,日子过得神仙眷侣一般,羡煞了开封府的少男少女们,只愿自己将来也能找一个彼此中意之人白头偕老。而那些有妇之夫,则是羡慕那学子一朝攀上福王府,此生荣华唾手得。
三年后,小郡主有了身孕,赵构和福王妃要当外祖了,自是欣喜若狂,可高兴之余又有些怅然,自己视若珍宝的娇娇女,脑中还清晰记得小时那乖巧软糯的模样,可一转眼竟也长大嫁人要做母亲了。
十月怀胎,说长又短,赵构和福王妃早早就请了开封最有名的稳婆到了郡马家中,宫里长治帝和良妃也派了有经验的医女来侍候小郡主生产。
众人翘首以盼,等着新生命的诞生,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血光冲天的一夜。
从小郡主发作到孩子出生不到两个时辰。稳婆把孩子裹好就欢天喜地抱给了一直焦急候在产房外的赵构福王妃还有郡马,并言道小郡主生产很是顺利,除了耗尽力气身体虚弱之外,并无大碍。
得了赵构和郡马分别赏的两个大大的红封,稳婆眉开眼笑又回了产房去侍候小郡主。
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见那稳婆脸色苍白的跑了出来,张嘴哆哆嗦嗦吐出了一句话,“郡主血崩了!”
赵构和郡马一时都愣住了,福王妃却疯也似的往产房跑去。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