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谢苏卿微微一怔,“那是张无病的地盘。”
萧知南点头道:“南归素与张病虎交好,既然南归信得过张病虎,那我也信得过他。”
谢苏卿微微蹙眉,“只是西北路途遥远,又是临近草原,恐怕……”
两人之间有了片刻的静默,萧知南轻声道:“所以才找谢叔叔商议。”
谢苏卿说道:“臣的意思是,走东江大运河,由江南后军派人护送,如此一来所用时间更短,而后军左都督禹匡又是新君的潜邸中人,这样也不会让新皇生出其他不必要的想法。”
萧知南略微沉吟,“如此倒也不是不可……”
不得不说谢苏卿的这番话很有道理,只是萧知南还有一点顾虑没有付诸于口,若是从水路走,会不会正中道门下怀,毕竟明眼人都知道从东江大运河返回帝都是最好的选择,那么道门也必然会在此地多做布置。
萧知南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道门,在这种时候,她不由开始想念徐北游,如果现在徐北游在他的身边,作为与道门交手次数最多的剑宗少主,他的意见一定尤为关键。
萧知南忽然问道:“张大伴呢?”
谢苏卿回答道:“平安先生还在陛下的灵前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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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知南道:“事关重大,我觉得还是问一下张大伴的意思为好。”
谢苏卿点头道:“理应如此。”
行宫正殿。
大行皇帝萧玄的灵柩就停在这里,殿内悬满了白帐,所有的宦官和宫女都已经被屏退,只剩下张百岁一人独自守在这里。
张百岁为何被称作大伴?因为他是萧玄儿时之伴,甚至可以说,他是看着萧玄长大的。如果说蓝玉是严师,那么张百岁就是玩伴,所以相较于蓝玉,萧玄更亲近张百岁,而且不同于蓝玉这位“外相”的大权独揽,张百岁一刻不敢忘自身职责,正所谓“处世忌太洁,至人贵藏晖。”即使被尊称为“内相”,张百岁也从不逾越半步,故而皇帝陛下在日后愈发疏远自己老师的同时,也越来越倚重这位大伴。
说句大不敬的话语,他是残缺之人,无子无女,虽然收了一帮义子干儿,但那都是假的,只要他不再是司礼监掌印,不再是世人畏惧的平安先生,那么这些义子干儿们就会立刻化作鸟兽散,甚至还会反咬一口,所谓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不过如此。
可是萧玄不一样,张百岁是从心底把他当作自己的亲人家人,张百岁至今都还记得当年先帝爷在太平二十年时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以后就要靠你来给灵宝遮风挡雨了。”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尽心竭力地为皇帝陛下遮风挡雨,只是如今这次风雨,他终究是没能挡下来。
张百岁将手中的纸钱放入铜盆之中,看着纸钱一点点化作灰烬,轻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先帝,有负先帝嘱托。
对不起皇帝陛下,没能为他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