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嫂边爬边自言自语道:“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身上没肉,人又老了,不好吃的。你放我回去,我请菩萨保佑你子孙绵长多福多寿……好不好?”
紧爬几步,忽又语带哭腔的道:“姜郎!姜郎!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来好好伺候你,陪着你,也就不孤独了。你不孤独,我也不孤独。这孤独日子我受够了……,我不要一生一世都是一个人过……!呜呜……。”
哭了几声后,忽又嘻笑起来,“嘻嘻……,对了对了!吃了这几支山参身体可不就好多了吗!天可怜见,你我相处一场,也作一世恩爱夫妻岂不为美。哈哈……,我从此不再受零丁之苦,也有个知暖疼热的贴己,便不算是孤家寡人韶华虚度了。”脸含笑意,用血迹斑斑的残手颇为自怜的抚o了一下脸。
珍嫂胡言乱语也不知自己说些什么,平时只是心中偶一掠过的念头,都自言自语的讲了出来。爬到洞口时却又驻足不前,歪头沉思:“姜大哥若执意要走如何是好?不行不行……,还需想个法子留住他才行。他要身体不好才不会走,那这山参岂不是不能给他吃!”想到这里,记起自己早上挖到的一株小山参,当时高兴异常,现在反倒成了多余之物,便口中言道:“这参不能留!这参不能留!我去丢了它罢!”言讫,忽然手足并用,要爬出洞去寻那小山参把它扔掉。
初时那两只恶兽见珍嫂在原地发呆,只是竖着双耳略微警惕,现在见珍嫂迅速爬出洞去,公兽腾的窜起,跳到珍嫂身后,低头就要叼她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狰狞兽把头低下的一瞬间,一道寒光呼的砸来!方仲终于咬牙出手,使足了劲将那锄头恶狠狠砸向兽头。此时的他真气已有小成,劲力非同凡响,这一蓄意而为,力道已不输于壮年之人。
“啪!”的一声,木柄折断。那狰狞兽怒吼连连,歪了头猛的一撞,把石壁撞下一大块碎石来,随后原地转了一圈,发出嗷嗷哀声。但见它右目流血,把目下的白色腮毛都滴出一条红红血槽。
方仲不意自己竟一下把那恶兽右眼打瞎,抓着剩余的半截木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地上的珍嫂却丝毫不知危险来临,边爬边呆笑道:“丢了好,丢了好!”一步步爬出洞去。
狰狞兽骤然遭袭,又被打中要害,一时懵了头,暴怒之下,独眼发出摄目寒光,看清楚袭击它的只不过是个矮小之人,吼一声,如发狂的白额虎,癫痫的独角龙,奔方仲扑来。
方仲眼见恶兽扑来,拿手中半截木柄就扔,狰狞兽视袭来木柄犹如无物,扑到方仲跟前张口即咬。獠牙两对,如两支大钢叉交互而下,上下相磕。方仲吓的低头就滚,扑的急了,一跌反窜入恶兽肚腹之下。
“喀嚓!”狰狞兽咬的狠了,上下牙磕的牙根生疼,却是什么也没咬到。大头左右一晃,寻找方仲踪迹。见左右无人,鼻尖一嗅,察觉生人味来自腹下,急低头,独眼瞥见方仲正趴在它前后跨之间。它也不探头来咬,提粗壮后脚就踢。脚趾上钢爪伸出,只要被它踢到,无疑于就是利剑穿身。
方仲人小机灵,见情势危急,地上几无可躲。一探手,一把揪住它腹下长毛,双腿上抬,就吊在了狰狞兽的腹下长绒里。
连续几脚踩空,狰狞兽暴跳如雷,左转不见方仲下来,右转也不见下来,探头去咬,却离腹下差了几分,不由的上窜下跳,要把方仲颠落下来方才甘休。
方仲在它腹下牢牢抓着长毛,两腿紧贴其腹,任凭如何颠簸跳跃,就是不放其手。期间数次把方仲两脚颠下地来,却又被他收了回去。狰狞兽足足蹦了顿饭功夫方才止歇,那洞口才多大地方,被它跳跃之时,将前后足踢的石屑乱飞,地上铺了一层碎屑。
两厢均是气喘吁吁不止。那雄狰狞兽初时骤遭其害,怒火冲头,直要把方仲至之死地,现在累的筋疲力尽,反而头脑醒转过来,转头冲洞穴深处一声长嗥!
其实那狰狞兽也是一时气急,只要它就地一躺,再转头或叼或用脚扫,方仲必不能幸免。狰狞虽是异兽,但其灵台未开,不过一个稍懂吐纳功夫的畜生,哪来多少灵慧可用。
方仲与恶兽相持之时,珍嫂疯疯癫癫也不知爬到哪里去了。
且说洞内。何盈初时听的一声恶兽怒号,随后一连串的扑打之声,惊疑莫名,欲要看个究竟,又被那母兽看视着不敢异动。那母兽虽知事有变故,只警惕的观望洞口,就是不离开幼崽一步。
听到长嗥声,母兽也是一声长嗥,随后呜呜低鸣,如似作答。一抖身,站了起来。洞口那兽听到吠声,有些丧气的耷拉着脑袋,慢慢向洞内跑去,连带着腹下方仲一起带了进洞。方仲在恶兽腹下焦急万分,长久相持自己终会力竭,到时迟早是它腹内美餐,该当如何是好?却见它长嗥之后往洞内奔去,偷偷探头观看,猛见前方昏暗中又一只恶兽虎视眈眈的瞪视自己,方仲这才知道原来竟有两只恶兽,不禁心如死灰!哀叹逃生无望,反搭上贱命一条!
不只母兽看到方仲,何盈亦看见他吊着脚挂在恶兽腹下,何盈“啊!”的轻呼一声,想不到方才这么大动静是方仲搞的鬼,真是又惊又喜!
母兽看到公兽眼部鲜血淋漓,大怒之下怒吼一声,串到方仲近前,一口即咬住了方仲掉着的小脚,往外狠命拉扯。方仲那里是狰狞兽的对手,一拉之下就被拉了下来,却也拔了公兽两手皮毛,疼的公兽又是一阵哀嚎。方仲一落地,公兽恶狠狠张嘴就咬,恨不得马上把他撕成碎块。方仲翻身一滚,獠牙擦着身边划过,刚躲过嘴啃,一只巨足落将下来!
何盈看的心惊胆颤,有心帮忙实在是没这个本事,看方仲迭遇险情,也是啊啊的惊呼出声,为之忧急交加。
方仲一躬身,巨足从胸前踩空,但足上的利爪却在身上划了数道血口,疼的方仲一咧嘴。所谓情急拼命,趁它足尚未抬,纵起身一把抱住恶兽脖颈,张口就咬,霎时兽毛、鲜血、呛鼻血腥涌入口中。那兽嗷嗷大吼,把头急甩。旁观母兽没想公兽又吃了亏,再也忍不住,抬起前足猛的一拍,方仲口吐鲜血撞到了洞壁上。心知必会无辜了,转眼看到何盈正满脸焦急的奔跑过来,想说让她快跑,可话到嘴边,却全是一嘴混着鲜血的皮毛。
忽然,昏暗的洞穴内一道火光划过,把人兽俱是一惊。接着,一支接一支劲箭飞速从洞外射了进来,全射在洞壁上方。显然来人是故意先射火箭,再放空靶,要引恶兽出来!
二兽狂吼连连,相续窜出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