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上最近冒出來一个青丘子,末将以为,此子是个大才。”感觉到朱重九心中浓烈的斗志,胡大海站起身,笑着荐贤,“他说的那些,非但切合主公平等之意,更令末将佩服的是,此君出招,甚得兵家之要,轻而易举,就把郑玉等人耍了个团团转。”
“的确,这个青丘子的确人才了得。”刘子云也站起來,笑着附和,“末将前一段时间,被那帮腐儒们气得只想杀人,但看了青丘子的高论,却又开心得想痛饮三杯,非但观点与腐儒们针锋相对,难得的是言必有出处,所引皆为圣人、亚圣和朱子的原话,让郑玉等腐儒根本反驳不得。”
“有这么一个人才。”朱重九听得有趣,目光缓缓转向张松,“该不是你们内务处专门请來的看场子的吧,。”
“微臣不敢。”张松闻听,赶紧站起來摆手,“未得主公将令,微臣不敢轻举妄动,不过,如果主公想要查出此人真身,微臣保证,两日之内就能将其大总管府里來。”
朱重九略加斟酌,然后笑着摆手,“算了,还是不打扰他了,如果他不愿意现身的话,就由着他,如果哪天他想现身了,今年的华夏奖就算他一份。”
“微臣遵命。”张松在肚子里偷偷吐了口气,郑重答应。
身为内务处主事,猛然间冒出了个可以跟郑玉等人一争短长的儒林翘楚,他不可能不派人去查,但不查还好,一查之下,立刻冷汗直冒,此人居然年方弱冠,跟自家主公差不多大小,而此人的居住地址,居然就是扬州城集贤馆,现任山长乃为逯鲁曾的小儿子逯鹏,眼下淮扬受推举入仕者,十个里边至少有五个出自此门。
“像这种有学问,又肯顺应时势而改变的,诸位平时不妨多留意一些。”目光转回胡大海,朱重九继续吩咐,他是铁了心要将自己的平等之路走到底,因此愿意吸收任何生力军,“先推荐他们去集贤馆,等适应了咱们淮扬的情况后,再酌情留用,今年的科举題目,我也会跟逯长史叮嘱一下,让他略做些变化。”
“多谢主公厚爱。”举荐虽然沒有成功,却换來了一道专门的政令,胡大海非常高兴地躬身施礼,“但末将今年的推荐名额”
朱重九迅速反应过來,立刻出手将疏漏堵死,“这个属于特殊情况,不算在你们各自原有的名额之内,但如果所荐之人不堪大用的话,该追溯的责任,依旧会追溯到尔等头上,再强调一次,我不在乎你们举荐的是不是自己的亲朋好友,我在乎的是,他们是否可用,是否跟咱们一条心思,具体该如何做,大伙自己把握。”
“末将知晓。”胡大海憨厚地笑了笑,举手给朱重九行了各标准的军礼。
上次他出征在外期间,长子胡三舍勾结其他几个衙内,打着父辈的名义安插私人,拉帮结伙,惹下了天大的祸事,虽然过后朱重九并未追究,但他心里,却始终浮着一团阴影,如今,君臣两人将话点破了,心中的忧虑自然烟消云散。
其他几个人,也因为去年的吏治整顿,在举荐人才方面患得患失,今天听朱重九亲口强调,举贤论才不论亲疏远近,也觉得各自的心脏轻松了不少,纷纷笑着开口,感谢自家主公的厚待。
“恐怕,这依旧是治标不治本。”只有刘基,永远特立独行,沒等大伙开心的笑声散去,就站出來,郑重提醒,“礼教毕竟传承千年,对也罢,错也罢,深入人心,即便來的人都口称平等,内心深处,恐怕依旧还是信得原來那些,只是为了前程,不得不跟主公虚与委蛇罢了。”
“嗯,伯温有何良策。”被兜头泼了一大瓢冷水,朱重九却不生气,点点头,笑着向刘伯温请教,能解决问題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对方这个臭脾气,尚在他忍受范围之内。
刘伯温果然也不辜负他如此委屈求全,想了想,很是郑重地问道:“主公的紫金山天文台,到底能看到什么。”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军中的望远镜,你们手里也都有,如果夜晚用來看星星和月亮的话,已经与原來大不相同。”朱重九也想了想,据实相告75d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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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选择将天文台建立在紫金山顶,是为了满足另外一个灵魂关于前世的回忆,具体能看到什么,自己也沒仔细核实过,但按照现在淮扬工坊的脱色玻璃和望远镜制造水平,在不惜成本的情况下,将头顶的星空放大二十几倍应该不成问題,那样的话,军中那种放大倍数在五到八之间的望远镜所能发现的变化,在大截面,高倍数望远镜下,无疑会变得更加清晰,(注1)
“微臣早年间曾得《奇门遁甲》三卷,据传深研之,即可观星断命,推演古今。”刘伯温忽然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失落,“然微臣数月前偶然兴起,拿起望远镜观星,却发现星空与微臣以往所学大相径庭。”
“唉,,。”陈基、张松等人感同身受,不计前嫌,陪着刘基一道长吁短叹。
他们也都算饱学之士,当然受传统影响,除了儒学经义之外,对星相、道法等玄妙的学问,都有所涉猎,然而随着在大总管府见识到的新东西越多,他们发现自己以往信以为真的玄学越不靠谱,特别是望远镜出现之后,广寒宫变成了一个满脸大坑圆饼,银河当中,群星荟萃。
而传说中,西方金之精,白帝之子,上公,代表到足够倍数大将军之象的太白金星,被望远镜放大之后,居然也是一个暗黄色的圆饼,除了表面沒麻子之外,看上去竟然跟广寒宫无丝毫差别,(注2)
这给他们心脏所带來的冲击,几乎不堪忍受,好在跟在朱重九身边见到的怪异事情多了,大伙已经渐渐学会了自我安慰,大总管非常人,行非常之事,所以看到的东西也受其影响,真假难辨,而这种自我安慰,毕竟经不起推敲,所以被刘伯温一提出來,就觉得自己以前所学皆是谬误,头顶的星空更加遥不可及。
“诸君切莫叹气,请听刘某一言。”刘伯温的眼睛,却看到了更多,“儒家之礼,道家之德,墨家之兼爱,皆起源于天,天人合一,伍德始终,三统三正、三纲五常学,更是与天空星斗密不可分。”
又深深吸了口气,刘伯温非常痛苦地做最后补充,“可以巨镜观之,天根本不是原來那个天,星亦非原來的星宿,礼仪道德,纲常统正,自然也失去了依托。”
注1:当望远镜发明之后,伽利略迅速制造出了3倍和九倍望远镜,最后又制造出放大三十三倍的望远镜揭秘星空。
注2:因为与地球距离近,在天气晴朗,沒有污染的情况下,十倍望远镜,即可看到金星的球形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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